我想喝奶茶giao

本体是狗´•ﻌ•`用爪子打字有点慢

棠三藏/茧

ooc预警 请勿上升

赵小棠×孙芮

“在所有孤单的夜晚,我透过所有的玻璃,见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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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高声谈笑,我习惯去照顾每一个人,我友好而亲切。人总是会被具有迷惑性的皮囊冲昏头脑,有一阵子我也以为我就是我表现出来的这样完美的人了,然而事实总与愿望相违背。

 

第一次见她的情景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大抵就是油腻而狭窄的木桌,昏暗暧昧的灯光,熙熙攘攘吵闹的人群,和浓的呛人的烟火味孜然胡椒味,一切与大排档可以挂的上钩的东西都有――不高雅。在练舞室耗尽了最后一滴汗水的舞蹈生们脱下了丑陋的练舞服,一个个全无舞台上矜贵模样的满嘴脏话,愤世嫉俗的青年们带着对世界最后的抗争,谩骂着该死的艺考,融入了漆黑的夜。

 

她对这个聚会不抗拒也不喜欢,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笃定我和她一定会很投缘,于是用因为吃了烧烤而沾染上油腻的手掌推动着我让我和她坐在一起。“你们很像。”他们嬉闹着这么说,“你们都是很活泼,很搞笑的人。”

 

“赵小棠!”她的朋友隔着人海喊她的名字,一瓶冰可乐被传送过来,她皱着眉头先是摇头,马尾辫跟着荡漾起一个极微小的幅度,后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奈地拧开瓶盖,那瓶冰可乐又被一双双手传送了回去,一声高亢的谢谢入了她耳。

 

“瓶盖难拧吗?”我又借着听人分享段子趣事的岔不露痕迹地打量了她好几眼,才斟酌着慢慢开口,这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此时正动手把凌乱披散在肩头的乌发扎起来,嘴上叼着一根小皮筋――明明可以直接戴在手腕上,她却偏偏剑走偏锋。听到这句话后乌黑的眼沉静地望向我,澄黄的灯光映得她原本清瘦冷淡的面庞柔和了不少,似乎有些诧异。她长的其实不算温柔,大多数人第一眼看到她时都会下意识先入为主觉得她有些凶,幸好不是大多数,因为我第一眼看到她心里缓缓浮现出的两个字居然是“可爱”。

 

“对别的女生很难拧,对我来说还行,”她把头发扎好,又撩了撩耳边的鬓发,露出她的黑色星星耳钉,“因为我不是一般人。”

 

“我叫孙芮。”

 

“我知道。”她大方颔首,“我叫赵小棠。”

 

“我知道。”我把拖长音调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成功把她逗笑了,我们之间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的发展就顺理成章了。

 

她真的不像是她的外貌该有的样子――孤傲而冷静,不合群的仙鹤。相反,她很健谈,更是包容,她实在是个很可爱的人,可爱到任何一个人都会在和她切实相处的那一刻喜欢上她,不擅长挑起话题这点在我眼中也带上了一层滤镜,她还带有小女孩独有的天真幻想,保留着珍贵的少年气。我很羡慕她,所以像个真正的姐姐一样耐心地应答她,就这样平衡地就着几个话题聊下去。

 

“我跟你说过你会喜欢她的。”酒过半巡,连灌几听啤酒已经有些微醺的舍友摇晃着走到我身旁,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得意地显摆着她的先见之明。

 

“我确实很喜欢她的嘛。”带着东北人的豪爽,我毫不避讳地朗声说道,一边顺着她的背搭上了她的肩,漫不经心地逗弄着她,“留个微信吧老妹,我可喜欢美女了。”

 

她微微挣脱开,如一条海里的鱼灵活摆脱杂乱水草的纠缠一般,弯起唇角笑着举起啤酒罐与众人碰杯共饮,流动着绻绵的交谈声与忽明忽暗的灯光交织,她又笑了,没有任何化妆品涂抹的唇依旧红润――一开一合着,我一时竟有些出神。

 

她向人借了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号码轻轻推给我,脸上纸上皆是一片清白坦荡,赤诚的热情,我仔细折叠成小方块放在衣兜里。酒精的催动使她把桌子捶得笃笃响大声保证,在北京,只要她能做到的她一定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去办到,又喊着她无所不能棠姐最讲义气之类的胡话――紧接着她完美融入了开始发酒疯的醉汉们,嘴里鬼哭狼嚎叫着的是不成调的歌曲。就好像半小时前那一个拧瓶盖都不情不愿却又极为他人容易心软的小女孩不是她。

 

“三哥!”到这时,桌上一半的人都倒了,七零八落如同一盘散沙,气氛最激烈时我也跟着掐着脖子猛灌了几口二锅头,滚烫的酒液下肚辣的呛人,喉咙灼地生疼,在混乱的酒局中我不动声色地放下了酒杯,春天的风吹散了我头脑里的闷热,还能保持清醒。

 

“你送小棠回去吧,她家离你住的地方近,离这里也不远,地址我发你。我和阿涵几个人再把他们送回去。”

 

我摇摇晃晃地撑着桌面站起来,举起手机表示自己接收到了信息,我把赵小棠的胳膊放置在我的肩膀上,揽住她的腰,我们的身体不经意碰撞,在繁华人来人往的街上,互相支撑着跋涉。我听她哼着歪到天边的调子,轻柔平缓,带了北京腔调不正宗的粤语不伦不类。

 

“君子之交只因疏懒...”

 

按照导航路线很快穿过一道黑暗的胡同,黑暗中我们的胳膊紧紧相依,如同一对最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肉体与肉体接触,心又会因此而靠近一厘米吗?我胡思乱想着,连带着把呼吸也放缓了些。一片普通的小区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一个醉汉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那些电视剧上演的女主把醉酒的男主运送回家于我估计是件不可想象的事――所以我没有成为一位偶像剧女主角的潜质,我注定只能成为那个插科打诨打打酱油的同班同学。出乎我意料,赵小棠是个很不安分的家伙,力气也大的惊人――在同小区门口保安一起合力跌跌撞撞将她运到家门口后,那个和善的保安就回去了。幽暗的走廊里又只剩我和她两人了,敲了几声门,没人应,她家没人。从她贴身口袋中摸出一枚亮闪闪的钥匙后,我终于克服了重重障碍,将她送上了她家的沙发。

 

        “差不多得了啊赵小棠……”

 

        这是在我第三次被赵小棠扯住衣角后我发出的声音,感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让我忍住了打她的冲动。但随即我又觉得固执和一个醉汉沟通的我是很可笑的。无理取闹是喝醉酒人的特权,酒精能够麻痹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他人的神经,能够偶尔醉一下也是件幸福的事,而我,一个无法醉的人,又有什么权利组织她享受这种幸福呢。小心翼翼一根一根掰开赵小棠的手指,纤细而有力的,她的手垂在一侧,嘴里嘟囔着什么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差点掉到冰凉的地板上去。

 

        看她一副随时能因为掉下沙发头撞到茶几角上而亡的模样,我只能选择留下,我安慰自己就当是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最后的善良――我总不能对一个昏了头的糊涂虫追责。

 

        所以说,当赵小棠开始哼哼唧唧的时候,我就很自然地有了一个老妈子该有的觉悟,蹲下来把脸凑过去,就像对待我自己的孩子,尽量使我的东北腔轻柔一些,再轻柔一些,“怎么了呢?”

 

        “孙……芮……?”她支棱起自己的身子,眯着眼,好看的眉头瞥了起来,带着犹豫一字一顿地念出我的名字,我注意到了她红玫瑰一般娇嫩的唇。

 

        我在此前从来不知道原来醉汉还会强吻别人。

 

        我的余光瞄到她红得滴血的耳朵上的一只黑色星星耳钉,若隐若现。她的眸子亮的惊人,黑色的熊熊烈火在她眼中闪烁着,嘴唇被一片温软覆盖上――仅仅是很单纯的紧贴着,我不知道我该是什么情绪该摆出什么动作了,复杂中唯独没有恼怒,或许我其实也想这么做。

 

        去掉或许,我其实就想这么做。

 

        她身上浓烈的酒气缠住了我,一层细腻的薄汗沁透了她薄薄的衬衫,若隐若现离失的神秘总是最美的,我托着她肩胛骨的位置,手心也一片潮湿。

 

        仅仅是两三秒钟的时间,我就想通了这点,带上前面我们的亲吻,那一瞬间的沉迷,前后不超过7秒,正好够我心动一次。她醉了,我心平气和地把她的头重新摁了回去,刚刚裂开一丝缝隙的心又严密闭合,她的唇还是那么红。

 

        已经深夜了,窗外辰星闪烁,我没有拉窗帘,为了能让阳光第一时间唤醒我,最好也把她叫醒。我把她独自留在了沙发上,拖沓着脚步去了另一张安乐椅,在客厅里的角落打着瞌睡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却是一夜未眠。待阳光填满整个房间时,她醒了。

 

        她并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喊着自己的头很痛,揉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懊丧不该喝这么多酒。她心思简单到让我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来回应的好――于是我只向她交代了她醉酒后有多么烦人以及告诫了她以后少喝酒,至于那段会令她尴尬的记忆被我自动隐去,关进了尘封的记忆匣子里。

 

        我拿出手机加她的微信,亲眼看着她按下通过后才表示出我要走了的意思,她对我守了她一晚上的事感到很抱歉,甚至到了愧疚的地步。连声道她要请我吃饭。我没有把这句客套的承诺当回事――如果有了期待,期待又落空,那还不如没有期待。

 

        但赵小棠对于承诺的看重出乎了我意料,第二天她就已经开始在微信上主动询问我的时间安排了,后来由几个相熟的人我们又组了几次局,自然而然地就熟了起来。她同我在某些地方有点相似,不熟悉我们的一般的朋友总会说我们俩很像。我们大学也是在同一所的,直到毕业时,我们已经算得上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但我从来不会说赵小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总会有更好的朋友,而我也是。

 

        就这么磋磨到了毕业,我认真考虑我的未来。毕业日期将近,赵小棠却变得格外沉默寡言,我感到了她的变化,但她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所以我不闻不问,假装不知道。

 

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我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

 

她终于在两个月里第一次联系了我,真奇怪我们原本像连体婴儿的两个人居然能忍住两个月都对对方漠不关心,仿佛在暗处较着劲儿。我们都同样固执,碰撞起来也只能是两败俱伤。她阐述了她的遭遇,包括家境忽然变动,被迫嫁人等等。

 

“只要你愿意同我一起走,只要我们一起走就可以了...逃到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随便去哪...我们可以去美国,去英国,去澳洲,去随便哪儿都行,只要不是被困在这个囚笼里――我已经订好了机票,只要你愿意同我一起走...”

 

那件美轮美奂的精美婚纱依旧套在她身上,轻纱如梦境般弥漫,层层叠叠的细密的网编织起一个个梦幻。白色,又是纯净无瑕的白色,柔顺的绸缎从我的指缝间流过,我尽力感受着这细腻光滑,却早已忘却了初次见她时心底流过的一瞬间的惊艳。

 

我眼神晦暗不明,几乎不敢抬头与她殷切期待的表情冲撞――我害怕那即将扑面而来的失望会将理智的孙芮淹没杀死。她也曾经是一只鹤,悲鸣着求救的是我的在乎,她马上要被残忍地折断翅膀关进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笼里。从此面对一个她不爱的人很久,或许是一生。鹤,多么清高骄傲的动物,总是收着一只腿神气地站在群中而格格不入――我是爱她的吗?这或许是她给予我第一次也最后一次坦荡承认这份爱意的机会。如果我可以不那么理智,如果我不曾在我的脑子里描绘过我们的未来蓝图,我就会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地告诉她我们一起走吧,到天涯海角去。

 

无论如何,我是对的。

 

我爱她也不能爱她,我说不清这是无私还是自私,只要她好就行,恨我也没关系,大概真是市面上卖的几块钱一本的烂俗言情小说看多了。读书时我和她的成绩都不好,现在就是在做一道最关键的大题,可以直接决定我考试的及格与否,但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心告诉我拒绝她才是这道题的最优解,但如果我可以学会不为自己的逃避寻找借口的话我会勇敢许多。

 

我挥笔做下了我的答案。

 

她的拳头缓缓攥起又慢慢张开,眼神一帧一帧黯淡,没有光彩,却愈发沉着,婚纱被揪出一道褶皱。她低下头,如一个忽然成熟了的小女孩一般克制着摆摆脑袋,华贵的耳环叮当碰撞,嘴角向上抿起一个弧度,笑着说没事,她开玩笑的,自嘲道确实是她傻了。

 

我们到底还是不同,就在那一瞬间,以前的赵小棠死了,被我杀死的。我很难过,眼泪几乎要顺着脸颊流下,为她也为我自己,可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流泪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那么孙芮也要学会承担。

 

我逃也似地出了国,从此只在同学不经意提到的只言片语与记忆里继续将这段美好回忆温存,支撑我度过最痛苦的时光。加拿大蛮好的,异国的花草树木房屋总是让人觉得新鲜,我在的城市是一座充满朝气的新兴工业城市。只是没多久我就开始不可遏制地想故国的物,事,人,加拿大没有她,我才感到寂寞,她离开了我,我才切实感到我是爱她的。

        

就这么不平不淡地过了半年,我常常想起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想起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短。“时间会抚平所有的伤痛”,我又申请了在交换结束后可以继续留在加拿大。

 

我很意外我能在我家附近的街头遇见她,仅仅一个背影的惊鸿一瞥。我甚至没有怀疑为什么她能在这里,如从火车车窗中窥见的黄昏时的水池,只有短短一瞬,遥远、孤单、稍纵即逝,虚无缥缈的,一切美好堆砌反而寂寞,在暮色中显尽苍白,尽管曾被看到过,却依然孤独。

 

王尔德说受苦是一个很长的瞬间,那么爱也是。迸发出爱意只在一个眼神间,但我却要用余生拼尽所有热忱直到那份余晖散发殆尽。我追了上去,身体跟着眼神动了,但我确认那的确是她时却反倒胆怯了。我甚至没有勇气追上去抓住她的手,问她你怎么在这呢?这未免太过于自作多情。我和她这段关系尚未破裂时,我就从没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背后揽住她,或是大声喊叫她的名字,甚至只要我和她迎面走来看到她身边有另一个人时我就会假装没看到她,我总怕打扰她。以前怕,现在也怕。

 

她变了好多,她变得不像她,这样才是更好的她。在我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转身看到了我,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大的反应,眉宇间有浓的化不开的粘稠的雾。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我曾在我们共同好友发出来的她婚礼的朋友圈见过他,那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想来待她很好,她苍白的脸终于又见了一点健康的红晕,已为人妻的温柔光泽宁静而安详地笼罩在她身畔。

 

手机响了,一条信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我看见你了。我知道是她,手指颤抖着只敲出一个嗯,她隔空对我点了点头,仿佛跨越了大洋两岸飞行几千公里来,只为了在这条繁华的大街上,隔着人海远远地望我一眼,告诉我她过的还不错,无须担心。“君子之交只因疏懒...”那天晚上我们互相温暖,那时的体温现在也残留,融入我的血液,我们曾一同在黑暗中披荆斩棘。赵小棠随意哼唱着的那首曲子被我记下,现在还留在我的歌单里被单曲循环着,后来我才知道那首曲子叫《茧》。她又发来一条信息告诉我她要走了,她丈夫健壮的胳膊有力地搂着她的腰肢,她将手滑入了另一只手中。她要走了,我也要走了,我们之后都不会再相见了。

 

两个清醒的人在那天晚上同时获得了心灵的依附,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她释然地告诉我她其实也是醒着的并从未敢忘,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们总是不自觉地想要逃离这个牢笼,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点再一点点,最终也只能是作茧自缚。

 

毛毛虫破茧成蝶,我如此,她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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